为了救她，我献出了自己的心脏，用生命作为代价为她延续未来。
对我来说，她能够微笑地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她醒来后会不会发现这个世界少了我……
1
珞珞是个很普通的女孩，性格胆小，很怯懦。
从小她就害怕孤寂的黑夜，害怕潮挤的人群。
只要能体现出孤独的环境，她都会下意识地抵触。
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她正被几个混混堵在街角要钱。
她就像个受惊的刺猬，颤抖地缩成一团躲在墙角。
我走了过去，叼着烟头冲那几个混混吼了一句。
“扑街仔，敢在我的地盘打劫小女仔，不想活了！”
本人从小混迹在这片街头，打架斗殴，吹牛赌钱，无一不精通。
可以说，只要提起我赵亮的名字，街上混的都要毕恭毕敬地递烟，恭敬地喊声亮哥。
“亮哥！”
“亮哥！”
那几个混混如我所料，看到我便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做声。
“亮哥！”
这时，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皮衣杀马特嬉皮笑脸地走出来。
我认识他，是隔壁发廊里的老板洪仔。
洪仔很懂规矩地递过一支烟，给我点上火。
“亮哥，手下人不懂规矩，我会好好管教他们的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摆摆手。
“散开吧，现在街区不好混，最好不要干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洪仔，你老婆快生了，给孩子积积德吧！好好做生意！”
洪仔赔笑着点点头。
“好好好，我知道了。”
几个混混无趣地散开，我立刻叫住了一个混混。
“喂！钱包还给人家了，留着请客喝茶吗？”
那名混混立刻乖乖把钱包还给了瑟瑟发抖的珞珞。
珞珞接过钱包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了声谢离去。
本来我以为这只是一段插曲，可没想到过了不久，又撞见了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把珞珞堵在网吧楼道。
“喂，借点钱给我们上个网买桶泡面呗！”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靠！不认识，借点钱给我们交个朋友不就认识了吗？”
几个女高中生咄咄逼人，甚至抽出烟模仿成人样子抽了起来，一副小太妹的模样。
正巧送完货的我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生好像到哪都会受欺负一样。
我立刻骂骂咧咧地走过去。
哇靠，几个不学好的女仔，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渣！
“她很好欺负吗？有本事回家搞好学习啊！”
几个高中生落荒而逃。
我帮珞珞整理一下头发，把书包上的鞋印用毛巾擦干净。
“别哭了，赶紧回家写作业吧，不然父母该着急了。”
2
珞珞接过书包，怯生生的看着我，良久才开口。
“谢谢……谢谢你……”
我还以为她没有认出我，毕竟上次是在昏暗的巷角救过她，她没认出我来很正常。
就当我正准备离开时，她却突然抓住我的衣角。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两次，我能请你吃冰棒吗？”
我擦了擦汗，此时广东正是最酷热的时候。
我顶着炎热和压力，每天送货累的汗流浃背，正好有些口渴。
“也好，正好热的嗓子都冒烟了。”
几分钟后，珞珞拿着两根冰棒过来了，我和她静静地坐在公园长椅上吃着冰棍。
良久，我突然问她。
“小女孩，今年几岁了？读几年级啊？”
她“17岁，初三。”
我有些惊讶的扫了她一眼。
“哎呦，就比我小1岁啊。”
还在读书，真不错。
“你这个年纪怎么才上初三，是不是太笨了。哈哈。”
珞珞很认真地看着我。
“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上学晚了几年。”
“你才18岁？”
“怎么，看着不像啊？”
“不像，你的气质很像是黑老大。”
我哑然失笑。
“哈哈哈哈，黑老大，女仔你有没有搞错啊。”
“我要是黑老大，还能在卖冻货吗？那也太失败了吧。”
珞珞咬着冰棍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可是那天晚上那些混混喊你亮哥唉，而且他们好找很怕你的样子。”
我大笑道。
“哈哈哈，我15岁的时候，就给洪仔打过工。当时有人闹事，我抄起扫帚就把闹事的赶出了发廊。
所以他才对我有些恭敬，而且要是被举报，他店里那两个伙计估计以后都没饭吃啊。
出来混，尊严重要终于还是面子重要？”
珞珞不假思索。
“当然是尊严了。”
“错！”
我要敲了敲她的头。
“养家糊口的，当然是在钱最重要了！要吃饭的啦。别电影看多了，就相信混社会的情深义重，要是有钱谁会出去闯荡。我要是可以，都想和你一样继续读书了。”
我掏出一块钱放到她手中。
“就当是你请我出冰棒的谢礼了，我这人从来不会白吃别人东西的。”
珞珞接过钱朝我喊。
“喂！冰棒五毛钱，我还要欠你五毛！”
我骑上三轮车摆摆手。
“下次记得还我，我要去忙送货了！”
她嗅了嗅鼻子。
“那我下次再请你！”
……
国庆节那天，吝啬的老板终于肯舍得给我休7天假。
实际上是因为国庆节上班要按照规定开三倍工资，老板为了节约才给我放了假。
我从酒吧买了袋花生和一罐啤酒。
准备好好惬意地放松放松，调整一下心态和对工作的热情。
坐在超市外，我悠闲地吃着花生，珞珞突然背着书包出现，从我背后跳到旁边坐下。
“嗨！又见面了！这次我终于可以请你吃雪糕了。”
我指了指花生和啤酒。
“我在喝酒，不想吃冰棍。”
珞珞自来熟地吃着花生，问我为什么不读书，我苦笑着告诉她。
“小时候不懂事，顶撞老师和老妈，最后把老妈气倒了，没办法只能放弃读书赚钱。”
珞珞有些同情。
“你太惨了。”
我笑了笑。
“其实还好了，隔壁卖鱼的发哥老婆瘫痪了12年，还不是边送女儿读书边撑了下来。”
珞珞哀叹着拿起我的啤酒喝了一大口。
“为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人生活都好累啊。”
3
“累？”
我不明所以。
“我好几年没有见过妈妈了，爸爸因为被车撞了，失去一条腿。不过还好，有好心人资助我读书。”
我心里一惊！
目不转睛地看着珞珞。
因为我每年都会把攒来的大部分钱捐给学校，资助部分贫困的学生读书。
“那你就该好好读书，用成绩来回报社会上帮助你的好心人。”
“我也想啊，可是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家里没钱手术。所以我也活不了几年。”
她说得很平静，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悲伤的事能让这个不幸的小姑娘感到忧伤。
然后她坐到我旁边，咽了咽口水指着烧烤摊。
“我好想吃烤鸡腿，平时爸爸不让我买，太贵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买了一个烤得滋滋冒油的鸡腿递给她。
“诺，算我请你的！”
珞珞极力掩饰自己咽口水的样子，接过鸡腿大快朵颐。
吃得一丝肉都不剩，恨不得把骨头上残留的香味舔完。
“吃完鸡腿就快点回去读书吧，不要担心什么。”
“我知道了！”
珞珞开心地踩着拖鞋回去，仿佛一个烤鸡腿就能让她的世界满怀欣喜，露出忘我的笑容。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好像有默契一般，每天晚上都会在超市外的桌子那见面。
她跟我诉说着学校发生的事情，我则做个耐心的听众，慢慢地褪去心灵上的疲惫。
突然有一天，她将一块巧克力递给我，我有些震惊。
因为这块巧克力很贵，要六块钱一块，连一个烤鸡腿都不舍得买的珞珞居然拿出这么贵的零食和我分享。
我剥开包装细细地品尝，感觉六块钱的巧克力也就那味道，没什么独特的。
珞珞见我吃下巧克力，突然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一笑起来小酒窝就像绽放的小花，给她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天真无邪。
“亮哥！”
“嗯？”
“我喜欢你！”
“咳咳咳咳！！！”
我险些被喉咙的甜的发腻的味道呛死，跳脚般的站起身看着她。
她可能根本不懂喜欢这两字究竟有多沉重。
遇到对自己好的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告白，我见多了。
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样的穷酸样也会被女孩子告白，难道是做梦？
感受这迫切希望的眼神，我用笑声活跃气氛。
“哈哈哈，小女生仔，知道什么是喜欢啊，不要开玩笑了。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把课本上的知识学到心里，将来才好在社会上立足了。”
珞珞却十分认真，不像是冲动的样子。
“亮哥，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答应我吗？哪怕给我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好啊。”
4
珞珞体检时，父亲和医生悄悄谈论病情的恶化。
可珞珞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她的耳朵可以听见非常细微的声音。
他们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医院暂时很难找到匹配的心脏。
珞珞很害怕死亡，她怕自己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于是她才鼓起勇气找到我，想要尝试一下恋爱的滋味儿。
因为我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男孩。
……
面对珞珞的表白我内心还是很诧异的。
自己泥腿子一个，既没文凭，又没文化，何德何能能找到女朋友。
而且珞珞还在上学读书……
“别开玩笑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死，未来还有大把光阴在等着你呢！”
珞珞看着我掐灭烟头，她表情十分认真。
“但明天谁能确定？我的生命本就像是烟花，燃烧过后转瞬即逝，只会留下残存的躯壳。”
我叹了口气，女孩儿认真的态度让自己泛起了怜悯，本身就是个心软的人。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就答应和你交往。”
“真的？”
珞珞窃喜地笑出了声，蹦蹦跳跳地抓住了我的手。
“你不准反悔！”
我点点头，只想给她一个希望。
“我赵亮岂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
珞珞表现得斗志昂扬，卯足了劲发奋学习，每天也在我的监督下认真做习题。
有我在，这条街上的混混也不敢再欺负这个本就不幸的女孩。
……
上初三后，珞珞的成绩一日千里的提升，如同一匹黑马，轻而易举杀入了全班前三。
这让老师十分惊讶，曾经那个有些自卑的女生，竟然有这么大的进步。
珞珞依旧拒绝了同学们的学习交流，而是踩着单车朝着超市骑去。
她说，不管风雨再大，那里都会有个身影在等着自己。
……
5
星期天，我照常坐在超市门口买了罐啤酒和一瓶牛奶，静静地等着珞珞放学过来。
但让我看到她满身的泥泞时，心疼和愤怒在内心交加，显然，她是受到欺负了。
为什么都这么喜欢欺负她？
“谁干的！”
我问。
她摇了摇头，微笑的擦去手臂上的污水。
“没有谁，我是一不小心自己摔的。”
我当然不会相信，带着她去我的租房里洗澡，我帮她搓干净衣服，用电吹风吹干。
她坐到床上好奇紧张地看着我家。
“亮哥，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住的地方呢。”
我笑了笑。
“有些不好意思，太乱了。”
她微笑地摇摇头。
“不会啊，挺好的。”
良久后，她做完作业，我把吹得暖烘烘的衣服放到床上，坐到她旁边。
“把衣服换了。”
谁料这丫头居然直接脱起了衣服，我立刻转过头去。
“去厕所啊。”
“嘻嘻嘻，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该做点什么，亮哥，你接过吻吗？”
“没有。”
面对她的调侃，我坦言道。
她突然我背后抱住我，小脸靠在我肩膀上。
“我也没有，要不然我们试试？”
“试什么试！赶紧换衣服写作业！”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催她换衣服。
……
珞珞考上了重点一中，她没让我失望。
当她查完成绩后，非常兴奋地跑到我家，小鸭子找妈妈般激动地一头扎进我怀里。
“亮哥，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为了给她庆祝，我去蛋糕店买了个水果蛋糕。
回到家里我把整个蛋糕都推到她面前，让她吃个够。
可珞珞没动，却红了眼睛。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了？考上了不开心吗？还是不喜欢这个蛋糕？要不我去给你买个烤鸡腿吧。”
我说完起身就要出门。
“不是，我没有不喜欢。”
回过头看见珞珞坐在椅子上眼泪汪汪。
我转身坐下，给她擦了擦眼泪。
“那是怎么了？你这样亮哥很难搞呀。”
珞珞吸吸鼻子开始切蛋糕。
“我就是觉得亮哥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吃过水果蛋糕。”
她把切的第一块蛋糕放在了我面前。
看着蛋糕我心里酸的狠，我很想告诉她，我也是。
“这有什么难过的，等你考上大学了，想吃什么亮哥都给你买！”
听到我的话，珞珞眼睛亮了一下，绕道我面前。
“那你之前答应过我，等我考上大学就和我在一起的事，你还记得吗？”
“你可不能言而无信不承认！我现在考上重点高中了，只要我没死，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哪怕和你在一起一天我也愿意！”
刚刚还酸的不行的心开始变得苦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珞珞对我这样的一个人如此执着，还是听到了‘还没死’这句话。
之前那股子酸从心里跑到眼睛里。
我有些局促的将蛋糕塞到她嘴里。
“怎么会不承认呢，亮哥说的话永远算话。赶紧坐回去吃蛋糕，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珞珞吃着蛋糕坐下来，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
“那等我考上大学了，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会，不管你考上什么大学，哪里的大学，我都跟你走。”
……
自从那天后，珞珞不再像以往一样小心谨慎地和我交流，非常大胆地和我开着玩笑。
有时甚至会留在我这里过夜。
当然，我们没有做出逾越禁忌的事，只是靠在一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珞珞的睡姿很差，总是翻来覆去，皱着眉头说着梦话。
我则会耐心地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帮她擦拭嘴角流出的口水，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
这天，珞珞的父亲来了。
他敲响我的门，我开门后他正巧看见珞珞坐在床上认真学习。
我有些紧张，就像黄鼠狼偷鸡被当场抓住一样。
虽然我和珞珞没有尝禁果，但她老爸会不会揍我，我就不知道了。
谁知，珞珞很平静地叫了声老爸。
“爸，你来了。”
珞爸微笑着提着打包好的饭菜看着我。
想象中的责骂没有发生，珞爸只是很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孩子，谢谢你一直陪着珞珞，风雨无阻地保护她，给她希望。
我今天是特地来想见你一面的，一直听珞珞提起你，果然一表人才，哈哈哈。”
他将一瓶白酒倒上，摆好饭菜，珞珞则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搂着我的手臂。
“小伙子，咱们碰一杯。”
“叔叔，你叫我亮仔就行。”
几杯酒下肚，我们很快熟络起来，开始谈天说地地吹牛。
珞珞洗完澡就上床乖乖睡觉了，这是我给她规定的睡觉时间。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珞爸就离开了，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珞珞读高中后，你就继续陪着她吧。麻烦你照顾她了，我也放心点。我要去找份工资高点的工作去，可能很少陪着她了。”
我点点头，看着熟睡的珞珞心里一阵暖流涌上心头。
我知道珞爸的意思。
7
我在她学校外的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
珞珞也没有寄宿而是每天晚自习后站在校门口等我。
我每天骑着摩托车接送她上下学。
第一次接她放学我把她抱上后座。
回家之后她说很喜欢我像骑士迎接公主一样，带她回家。
以后每一次我都这么抱她上车然后回家。
路上她总是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有时候会抱怨某门课很难学。
声音透过头盔传到耳朵里，有点闷闷的。
但是我总爱听她这么说个没完。
今天珞珞有点不对劲。
在校门口见到我眼神就不对，一路上安静的很，也不说话。
我也没说话，就是速度比之前快了一点。
到家下车，摘下头盔，小姑娘眼睛红红的。
我拉着人进家门，按在椅子上，坐在她对面。
“怎么了今天，不高兴？”
我捏了捏她的脸。
就见珞珞小嘴一撇开始哭。
“你每天接送我，班里面有不少人看见了。今天她们问我是不是被你骗了，说你不是好人，还要告诉老师。”
“我一开始跟她们解释你不是坏人，事情不是那样的。结果她们人太多了，我说不过她们。”
“后来她们看我生气了就没再起哄，我挨个跟她们解释，才没告诉老师......”
珞珞断断续续地说完，我心里五味杂陈。
拿纸给她擦了擦眼泪。
“她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不是好人。以后我就把你送到学校前面的大树下面，你放学就在那等我，这样你同学就看不见了。”
听我这么说，还在打哭嗝的珞珞哭的更大声了。
“不，不是，你不是坏人。你是世界上和爸爸一样最好的人......”
我叹了口气，安慰了两句让她去洗漱，今天就不学习了早点睡。
……
第二天，我突然接到电话。
“喂，是珞珞同学的家人吗？”
我听着语气有些慌乱，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我是，怎么了？”
“我是珞珞的班主任，她在课堂上晕倒了，医院了。”
我猛然一惊，不由得发出冷汗。
今天珞珞上学没带药，我本想下午给她送去的，结果她中午就出事了！
我心急如焚医院。
医生告诉我珞珞已经脱离了危险，以后吃药绝对不能延迟。
病房里，她孤零零地躺着，看到我来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坐，给我削个水果。”
“你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
珞珞脸上没有忧伤，反而一脸平静。
“亮哥，死没什么好怕的，我早就准备好迎接那一天了。只是…只是我还没考上大学，还没和你在一起，还没跟你结婚。”
“我害怕我哪一天死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没有人发现我的尸体。我更害怕我死的时候看不见你的样子，孤零零地被死神拴住。”
“放心吧，不会的，你不会出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后来，我瞒着珞珞偷偷做了心脏配型，结果真的通过了。
我偷偷把这件事告诉珞爸时，他却直接拒绝，坚决不让我做出傻事。
“我不能自私得让你去牺牲。要是珞珞拥有健康的身体那该多好啊，我就能高高兴兴地看着她和你结婚，高兴地给你们俩祝福。”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位老父亲佝偻着身体，蹲在楼道里偷偷泣不成声……
珞珞出院后，就休学了。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生命流逝得更快，开始粘着我，要我带她去玩。
为了让她更加开心，我准备完毕，给摩托车加装了靠凳，骑着车子带她离开了繁华的大城市。
听说呼吸新鲜空气能对心脏病人有好处，我则带着她跨过山和大海，自由自在的旅行。
我们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悲伤，倾听沿途的风声，仿佛那是自由在朝我们招手欢呼。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进行了一个月，没有终点，没有目的地。
我们去了著名的张家界玻璃栈道，携手漫步在仙境般的大峡谷。
我们去了全是珍稀植物的森林公园，牵手拥抱大自然的奇迹。
我们去看了毛主席故居，感受那位伟大领袖的红色革命气息。
一个月后，我们回到租房，珞珞的爸爸突然打来电话，说医院已经找到配型的心脏了，让我们赶紧准备好手术。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医院后，又发生变故，心脏又没有了……
为了让珞珞的生命能继续延续，我心里打定一个主意……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上。
回到家，我将珞爸叫来，做了一顿饭，久违的三个人一起吃饭。
然后，我就不告而别，收走自己的所有物品，骑走摩托车躲着珞珞。
我不能让她知道我会给她捐献心脏，她如果知道心脏是我的，也绝不会答应的。
珞爸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想法，不断的给我打电话。
劝我说现在的医学发达，珞珞还没走上那一步的绝路。
“你回来吧，珞珞很想很想你，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做出傻事啊！生命是平等的，你为了珞珞而死，不值得的！”
“不！”
“珞叔，这是值得的！
珞珞很聪明，她还有更好的人生之路可以走下去！
她的梦想是跳舞，只要她能活下去，读大学，学跳舞，她都能去做！
我一个孤儿，烂命一条，就让我试试吧。”
我挂断电话，孤独地坐在天台上，望着满天繁星，但它们都没有珞珞的眼睛明亮。
……
当珞叔的电话再次打来，我就知道，该是我行动的日子了。
“医院了，她病情加重，现在很想见你一面，你快来吧！”
“我知道了。”
医院，看着带着呼吸器的珞珞气息咽了咽沉重。
她轻飘飘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亮…哥……”
她呼唤我，但我并没有靠近她。
看着她滑落眼角的泪水，我转身离开。
8
医生看着我，反复确认地看着我。
“赵亮，你确定要签署这份心脏捐献书？”
我点点头。
“反正我也有遗传性不治之症，也活不了几年了。能用这颗心脏救活珞珞是我这辈子最有用的一次。”
此时一旁的医生有些惊讶。
“遗传性？你几岁确诊的？”
我摇了摇头。
“我没检查过，但是我爸说我有。他说我妈就是这个病死的，我也有这个病，后来他就走了，我从小一个人养活自己。反正是遗传性的，我也没钱去检查再确认一遍。”
第二天我接到医生电话，他告诉我有新的配型心脏了，可以马上安排手术。
医生最后劝我去检查一下，有时候遗传性疾病不一定百分百确诊。
电话挂断，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珞珞有救了，但是我却活不了多久了。
最后我抱着渺茫的希望，去做了检查。
……
我重新出现在珞珞面前。
“珞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医院找到适合你的心脏了。”
珞珞声音沙哑。
“亮哥，我不要心脏，我只你不要离开我。”
我笑着点点头。
“可以啊，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坚强地挺过手术。”
“真的…不骗我？”
“哈哈哈，我赵亮说话算数！绝不食言！”
“好，我相信亮哥。”
……
9
手术很成功，只要珞珞挺过排异阶段，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去跑去跳。
后来珞爸告诉我，珞珞之所以有先天性心脏病是因为珞妈怀孕的时候珞珞的奶奶让珞妈每天干重活，而珞爸听信自己母亲的话，不管不顾。
一次珞妈意外跌倒，导致珞珞早产。
直到珞珞检查出先天性心脏病，珞妈彻底心如死灰。
后来珞妈和珞爸离了婚，离开这里。
难怪珞爸对珞珞更多的是愧疚。
珞妈后来又结婚了，没有隐瞒珞珞的事。
现在的丈夫知道后更加的心疼珞妈，知道珞珞情况紧急就帮忙寻找配型心脏。
刚好，在最后关头，救活了珞珞。
而我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我怀疑我那个老爸当初只是为了丢下我胡说八道而已。
……
“亮哥仔……”
“我赢了……”
病床上，珞珞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的最后，是那熟悉的超市门口。
亮哥坐在椅子上喝着啤酒，手里还拿着一罐牛奶。
突然，他看见了匆匆跑来的身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考的怎么样？”
“一中！哈哈哈，考的不赖啊！”